昏沉的光线已然西落
林孝天在行政楼前焦急的来回踱步。偶尔抬头张望着从大厅里走出的身影。然后又失望的低头继续等待。
“嘿!”李煜然突然在林孝天身后拍了一下。
其实制造唐缘和糜家独处的机会并不是刻意的，更准确地说是太长时间没和糜家一起吃饭了，所以就把述职任务推到了晚饭后。之后的就算是顺水人情了。
林孝天赶忙回头看着李煜然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
“你说，测评结束就结束呗，又是总结又是述职的，也有够烦的。顶着个头衔麻烦的很啊。”李煜然从口袋里摸出烟自顾自的点了起来。又递给了林孝天。
林孝天瞅着李煜然凡尔赛的发言抿了一下嘴表示习惯了连忙摆了摆手，你厉害被抓住了没什么事，我要是被抓住了保卫科的烟茶可跑不了。
“然哥，我可不想去纪检科喝烟茶。”
“嘿嘿。”
李煜然咬着烟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林孝天。
“这是我骗来的车。”
“哦。”
林孝天接住回应了一声。
李煜然则是在一旁悠悠的吞云吐雾。
“走吧，边走边说。”
他伸了个懒腰向停车场走去。
林孝天快步跟上有些疑惑现在去的方向。
“我们不回宿舍吗？”
“笨，先去试试车啊，开这车出去多拉风啊。再说咱学校这么严的门禁，有车在，哈哈哈我看谁敢拦本大爷。”
林孝天早就已经看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这装的真是浑然天成。
军字号车牌在凌都的环城路上疾驰。因为卫国军校是在凌都的郊区，驱车大约半个小时才能进市里。
林孝天小心的从后视镜看了眼李煜然，“三哥，咱去哪啊。”
坐在后排的李煜然把玩着手中的军刀。
“去城里随便转转。”
“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搞定了没有。”
在测评结束后李煜然要搞一个派对好好放松放松。所以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去处理。但看着林孝天这扭捏的样子，八成是遇见不顺利的事情了。
“啊，额.....场所选在我们之前的临时林间驻地，当然需要重新布置一下。”
“嗯，记得按我之前给你的方案来。”
“水果的话，我托人打听了刚好今晚上货运站有一批新鲜水果来凌都，就是价格方面我们的预算有些吃紧。”
“没事，预算方面多出来的我来补。”
“食材和用具我已经和军需库的打过招呼了，说明天早上我们走的时候直接来拿。”
“车辆问题，调度站刚才就把车送过来了......”
林孝天顿了顿又紧张的从后视镜看了眼李煜然。
李煜然有些不耐烦的收起了正在把玩的军刀，
“这真皮座椅舒服吗。”
面对李煜然突然跨越式的提问，为了给出让李煜然满意的答案，林孝天搓了搓屁股好再感受一下。但说实话好像没什么太大感觉。
“挺舒服的。”
“是吗，那看来是真皮座椅已经舒服到让你的屁股忘记怎么说话了吗？”
“啊！没有....”
李煜然不耐烦的突然呵斥着。
“那有屁快放！”
“中午的时候箫怜来找过你，但你没在。”
“箫怜？谁啊。”
“咱校的校花，之前还和咱们的糜家闹过绯闻呢。”
李煜然摸着下巴尝试回搜索着记忆。
“额，我想想啊，是不是学校酒会找糜家跳舞被拒绝的那个。”
“对，就是她。”
“她找我做什么？”
“她说...她也想去我们的林间派对。”
“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谁说咱去林间派对，咱们是外出训练，那申请上白纸黑字的写着的。你没跟她说吗。”
“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李煜然突然脸色一狰。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组织里出现了不想让大家快活的叛徒。这种事情一定要谨慎处理。
“谁跟他说的这事儿。”
“问问你的好室友吧，箫怜是从你那过来找我的。”
瞬间就明白过来的李煜然脸色渐渐缓和，那就可能就是糜家说的，懒洋洋的向后靠着。
林孝天在后视镜里看的真切。三哥对谁都那暴脾气，唯独对糜家不会。三哥得多喜欢这个副官啊。
当然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那就让她来吧，记得让她多带点姐妹过来，来者不拒。明天上午布置场地的时候你多操点心，布置好后让谭卓开车去接她们。”
“好。”
天色渐完林孝天已驶入城区。
李煜然点起烟把窗户的开一条缝隙，冷风嗖嗖的从缝隙中灌入车内，望向窗外看着雪花开始慢慢落下，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去车站。水果不是到了吗。去挑点水果给老崇送过去。”
“好。”
林孝天一打方向向车站驶去。
凌都火车站货运区外院门卫室。
“你说，今年这雪来的还挺的早啊。”
一个躺在椅子上的中年点了口烟，甩了甩手中的火柴。
另一个青年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雪。
正常来说货运站外院门岗，本应该相当忙碌的车站在这个地方显得十分安静，道路两旁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和支起棚子的小贩外很难看到进行运输工作的影子。
“瑞雪兆丰年，好兆头。”中年人吸烟了两口将手中的烟递给站在一旁的青年。
青年不以为意的小声嘀咕着但音量指定可以被中年听见“哼，文邹邹，读过两年书了不起啊，还不是和我一样在看大门。”
气象局预报夜间有局部的大暴雪，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所有货运站也暂时处于待机状态，工人也可以趁这个契机喝口水偷个清闲。
咯吱...咯吱...
车轮压过积雪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烟拍了拍躺在椅子上的中年人。
“老卢，有人来了。”
“小石头，来就来呗，咋，没读过书还没见过人啊，”卢文彬依旧懒洋洋的躺在长椅上怼着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徐强。
“不是，我看着这车不太一样，像是军队的。”
卢文彬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映入眼帘的军字号招牌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
“快放闸！”
看着慢慢从闸口驶过的军车。
卢文彬伸手要走了小石头手中的烟深吸了一口，让后有些不舍的掐灭烟头轻轻包好收起。
烟在这个年代是不能算是稀缺物资吧，但价格却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负担得起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他们总是自制一些手卷烟。而刚才那根可是卢文彬在站长那写布告得来的报酬。
小石头看着卢文彬娴熟的把烟装起来，看来没口福了。
“这是谁啊。”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卢文彬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羡慕的神色。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坐上这车就好了。
徐强摸着圆滚滚的脑袋有些疑惑“为啥啊。”
“欸，你眼瞎啊那么大的军字牌照你看不见啊。”
“我又不识字，看着形状像差不多就行了。”
“你知道那辆车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
“市面上那辆军用仿制民用车XG要二十万。”
“这么贵！我靠，我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块。我算算，我要不吃不喝工作八十年才能买得起。”
“唉，那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更别说刚才过去的那辆了。”
“这么邪乎，那车不得不说挺帅的。但感觉不值啊，不就是几个铁皮加四个轱辘么。”
“你懂什么，那是权力地位的象征。等我发达了让你坐坐感受一下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感觉你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连自行车都没坐过这辈子要是能坐一次四个轮儿的也算是值了。”
小石头嘿嘿笑着那样子像极了坐在那辆车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看他这么乐呵，卢文彬转向车子驶离的方向。
“欸石头，知道这辆车从哪来的吗？”
“你不是说了吗，军队的。”
“没错。”
“那你啥意思。”
卢文彬向石头抛出一个问题
“你猜猜他是那个部队的空军？海军？陆军？....”
石头想了一会反正就是其中之一随便猜一个吧。
“陆军。”
卢文彬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吗，运气有点背啊。
“空军？”
他依旧摇头说着，
“不是”
失去了运气给予的快感，石头没了刚才的那兴致语气平和的说，
“唉真倒霉，那就一定是海军了。”
但没想到的是卢文彬依旧在摇头。
“错了，都不是。”
对于卢文彬给出的回应相当差异，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这人这么没事就爱给别人开涮啊。
“啊？你耍我。”
卢文彬笑着摆了摆手。
“我的意思是那辆车既不是海军，也不是空军，更不可能是陆军。”
他高傲的抬着头炫耀着。石头在一边有些云里雾里但并没有出生打断。
“陵都帝国南部重镇，位于里海北部，拥有里海最大的深水港帝国近乎所有的海军舰艇武器设施都在这里实验，高官也好科研人员也好都不在少数，有的是钱，可惜没实权。他们和陆军又不对付。加上这个车站又是陆军的地盘所有物资都是优先提供给陆军，海军那帮人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来抢东西，都是挑着陆军剩下的捡。有意思吧，明明在陵都是最有钱的部门但活得却像是拾破烂的。”
卢文彬越说越起劲，把刚才包好的吸了一半的烟重新点燃。石头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很喜欢听这种趣事，自己拉了张椅子在一旁很认真的听着。
“再说空军，我有一兄弟在空军服役，就从他那了解到的咱陵都的空军基地本身就是以运输为主，充其量就养着一个护航机中队，他们用不了多少物资。还有陵都周边都是丘陵，限制了空军基地的规模。说白了就是个前哨战，没用的花瓶加吓人的摆设。所以他们从来不缺物资，不往外送都算是好的了。”
石头有些疑惑的提问
“那他们就没可能吗？”
“哈哈哈哈，你见过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去乞丐碗里挑肉吃吗？呵，掉价。”
石头想了想这个通俗易懂的比喻也多少明白了点。
“哦~确实。那以你的意思肯定是陆军的，但是这又和你之前说的相反。”
卢文彬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烟深吸最后一口不见吐出。
“在陵都驻扎的一个混装师，师长就一准将，没这待遇。有这种待遇还会乱跑着玩的，只有那群家伙了。”
一边说着一边吐着烟雾。他故意没说清楚就是想要吊石头胃口，引他提问。石头也顺其自然的提出疑问
“啥呀？”
“听说过卫国军校吗。”
“军校？咱陵都还有军校？”
“对，在陵都郊外属于军事禁区，正常人都不知道，说起来帝国最著名的将军也好元帅也好都是出自那里。那辆车八成就是卫国军校的，你要不信可以去看看内院的通行记录。”卢文彬将烟泥灭坐起向那辆车离开的方向望去，路灯下原本清晰的车辙在大雪中慢慢淡去。
“啊那倒是挺厉害的，早知道就去内院当班了还能去看看那个大人物。欸我记的你也上过大学吧，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海事？”
“嗯。”
卢文彬并没有回答，他想想上学啊，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模糊的记忆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涌上心头，更像是记事簿一样告诉你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棕色围巾动作非常轻的围在脖子上，摘下墙上挂着的针织帽，看了眼窗外飘舞着的雪花。朝着石头笑了笑。时候也差不多了。
“石头，我先回去了。”
“好。”
整理好装束，虽然一身都很旧但绝对算得上是整洁。卢文彬戴上手套张了张五指确认下每个指头都到位后拿起桌子上的手提灯，临出门前摸了摸蜷缩在火炉旁的狗子，狗子很闲适的耷拉着耳朵，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尾巴却很诚实的幌子来晃去。
当准备推门而出的卢文彬被石头叫住，“老卢我记得你说过嫂子的预产期好像就像是这个月吧。”
“对。是这个月。”
“那你可要多在家照顾照顾嫂子了，这个月晚上哥几个就不叫你出来耍了。欸男孩还是女孩。”
“说实话还是想要个小子，要不然她们娘儿俩在家太孤单了。”卢文彬有个女儿现在也到该上学的年纪了，所以说实话第二个孩子还是想要个男孩。
“行吧那你赶紧回去吧，有啥事儿记得叫我。”
陆文昌转过头出门回了一声。
“好。”
脚印在新雪处留下深深的痕迹，蔓延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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